路面的一攤死水

HANNIGRAM《In Love With Me?》#2


  周末清晨的窗外正飘着细雪,整个城市仿佛上了一层蓝色调滤镜看起来格外的清冷,和燃烧着壁炉被火光染上暖黄色泽的屋内产生强烈的对比。


  在厨房内准备早餐的Hannibal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笑,他手里握着锋利的刀,俐落且精准的削下一片片相同厚度的自制火腿于圆盘中,在摆盘完还不忘丢了一片给一直在旁摇着尾巴痴痴望着他的Lowe。


  接着他转身倒了些昨天刚买的浅焙咖啡豆进磨豆机,打开开关机械运转的声音刺耳吵杂的打破原本宁静的早晨。待机器终于停止时,一直跟着Hannibal窝在厨房的Lowe突然耳朵动了动跳起来小跑步的溜了出去,紧接着Hannibal听见了沉闷的"咚、咚"声,还有木板发出的嘎吱声,他探头一看,果然是Will正一脸睡眼惺忪的挠着下颚从二楼走下来。


  「早安,Will。」


  Will伸展着腰,打了个大呵欠,「早。」


  然后就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往浴室前进了。


  Hannibal将桌面稍微整理过,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在内心盘算Will大概多久会从浴室梳洗出来,便随手抓了件大衣套上,朝着Lowe吹了声口哨一人一狗就往屋外走去。


  他偶尔会像这样代替Will带Lowe出来放风,欧,Will称这为散步,只是Hannibal在这方面耐心差了一点,他无法像Will随随便便就跟Lowe一起在外无所事事走上半个小时甚至更久,对他来说带宠物散步只是一种例行公事,既然是"公事",那也就无须去探讨Lowe这趟出来玩得开不开心、尽不尽兴,只要有出来走走,那就算是完成一件饲主该做的工作了。


  Hannibal就像一尊雕像直挺挺的站在被雪覆盖的空地中放任Lowe在他视野内疯狂奔跑着,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屋外景色跟Will之前的住所很像,四周荒凉且没有半个邻居。


  几个月前刚搬来这儿时千代第一次来访环视一圈淡淡说了句:这里挺适合"狩猎"的,Hannibal听闻后不置可否的朝她挑眉,直到Will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次踏出这个家门看到户外的景色时,Will原本因疲惫而黯淡的双眼忽然变得生动且柔软,然后他嘴角微微扬起,眺望着远方喃喃低语--


  这里真适合养狗啊。


  那一刻Hannibal不禁跟着笑了小声地回了句:是呀。


  他忽然想起了泰戈尔的一首诗:“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当时看着Will的侧脸,Hannibal那颗曾经受过各种伤害好不容易结痂而变得强硬的心脏,结痂仿佛剥落了一小块露出了最深层、最柔软的血肉,那伤口刺痒且隐隐作痛着,但这一丝一丝的痛觉,却是他心脏还会被某人而牵引着最好的证明。


  Hannibal抽出原本缩进羊毛大衣口袋中的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已过了二十分钟,他又吹了声口哨,Lowe就从远处傻呵呵的叼了根树枝跑回来了,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往回家的路上前进。


  然后一回到家Hannibal发现浴室的门仍是紧闭着,他脱下外套走上前敲了敲门,「Will,你还好吗?」


  下一秒,门把动了两下,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只见Will手里拿着一把生锈不知哪找来的剪刀,「我很好,只是想试着修一下头发,它太长了扎眼睛。你要使用浴室吗?」


  Hannibal摇了摇头,伸手捏住Will耳边的一搓细发在手心中搓了搓,「先吃早餐,吃完了我在帮你修剪吧。」


  Will应了一声,随手拍掉落在肩头的碎发跟着Hannibal一起回到餐桌用餐,两位男人和一只狗画面看上去异常的和谐,搭配窗边洒进的一道光打亮Hannibal的侧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柔和许多,Will简直都想用"温馨"来形容这个当下,但当他想起这些送入口中的食物时,又不禁为刚才的想法感到荒唐而失笑。


  饭后Hannibal独自一人收拾桌面,Will则是倒了些狗粮进Lowe的碗,蹲下身捏了捏Lowe吃得鼓鼓的嘴边肉,再伸手拨开它头顶的毛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直到一条微凸已完全愈合的伤疤出现在他面前,Will才双手捧住Lowe的头,在它头顶上大力的亲了一下。


  不知何时走来站在他身后的Hannibal双手环胸道,「放心,它恢复得很好。」


  「这都多亏了Dr. Lecter精湛的医术啊。」Will一边说一边手撑着膝盖想一鼓作气站起来顺便向Hannibal调侃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结果之前摔断的那条腿无预警抽痛了起来,疼的Will脚一软差点跪下,好险Hannibal反应极快的从后头双手穿过Will的腋下将他架住才让Will没摔着。


  Will的背紧贴着Hannibal的胸膛,他能感受到心脏强烈跳动的频率,但那躁动究竟是来自于他还是身后的人? Will已没时间去思考,此刻他只知道得赶快从那个人身上离开。


  可Hannibal不等他站稳,就以那极为诡异的姿势将他往后拖。 Will抿了抿唇也懒得挣扎了,这种状态……感觉就像在拖尸体或是被弄昏迷准备被下手的猎物一样。只是最后Hannibal并没对他怎样,反而动作轻柔的将他放置在沙发上,然后转身拿出一把漂亮的银色雕花剪刀。


  Will侧身一倒,就像只慵懒的小猫半垂着眼趴在沙发扶手上,一手不安分的骚扰躺在椅脚边疑似睡着的Lowe,就像Hannibal缭绕在他卷发间的手,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思绪,那一搓搓被剪下的发丝散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就像此刻他的心一样。


  这氛围惬意美好的让Will甚至恍惚间觉得这是一场梦,跟老夫老妻的生活一样,他想起报章上写得大大的"谋杀夫夫"标题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度。


  「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Hannibal忽然蹲下身与Will对视。


  Will摇了摇头,翻了个身横躺在沙发上,双手手指交扣放至于腹部,「我在想十年、二十年后你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武器行动迟缓追在人后头的模样。」


  语毕,Will自己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笑得胸膛跟着一震一震。 Hannibal则是无奈的也跟着笑了,他用食指与中指夹起一搓Will的浏海细心修剪,「我不是还有你吗?」


  「所以我是你的储备粮食吗?」Will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莫名的有趣。


  「如果那一天到来,我一定会用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烹煮你。」Hannibal在说这句话时眼神无比温柔,就好像他把一生的怜悯之心都掏出来献给眼前的人,就好像……此刻他嘴里说的是一首情诗,既魅惑又扣人心弦。一时间Will脑袋一片空白,坠入进Hannibal似水的眼神里不能自己。


  疯狂,却又让人无法自拔。


  「到时候记得把我放在最普通一般超市就能买到的那种白色瓷盘,然后稍微怀念下现在这种平凡不过如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我会的。」Hannibal说话的时候停下剪刀,耸了耸肩微扁着嘴,「为了呈现出最完整的你,我可能还会破天荒的邀请你那罐难闻的剃须水一起共进那一餐。」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了。


  那一刻Hannibal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很常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他手仍忙着剪头发,目光却专注在Will的脸上变得越发深沉,接着"喀"一声疼痛感从左手的食指蔓延开来,被他自己不小心剪伤的伤口流出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Will的眉间在顺着鼻梁错开。


  Will吓得慌乱爬起身,两手握住Hannibal血流不止的食指,「你也太不小心了,医药箱呢?你放在哪?」


  有别于Will的紧张,Hannibal神色冷静的可怕,甚至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


  他看着Will染上他血而变得肮脏的脸庞,他想吃了他、占有他、以他自己的方式给予他救赎。他乐见自己带给Will的所有同化,他为Will能泰然自若与他同居有别于Bedilia那种恐惧而著迷。


  「Hannibal?」Will见他没回答忍不住又唤了他的名字,Hannibal这才回过神对上Will带着困惑与担心的眼。


  他心窝上的结痂,似乎又被眼前这个人给撕下一小块。


  Hannibal深吸一口气,原本绷着的肩膀随着吐气慢慢放松垂下。他反握住Will的手凑到嘴边,在Will的手指落下一吻,露出有些复杂的笑,「在我房间左边的木柜底下。」


  Will就像是被电到一样,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像吓坏了的小动物瞪圆了眼,匆匆忙忙地就往二楼Hannibal的房间跑去。


  Hannibal看着Will那可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失笑。


  他用受伤的那只手划过自己微弯的嘴角。


  因为Will的关系,所以他在笑吗?


  是这样吗?


  这样是对的吗?


  原来他以为是自己站在原地,想方设法让Will一步步靠近自己,将他同化,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迈开了脚步朝着Will走去,互相被对方所牵引,也许最终会变成一场两败俱伤的拉锯战。


  Will提着医药箱回到了Hannibal身边,拽过他的手替他处理伤口,「疼吗?」


  「当然疼,不过习惯了。」Hannibal语调平淡的说着,然后伸手擦拭Will脸上的血渍,发现对方正微微皱着眉专注的上药,这让Hannibal忍不住想戏弄他,「心疼我吗?」


  Will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管是谁在我面前受伤,我都会想办法救他的。」


  「就像救Lowe那样?」


  「对。」Will在Hannibal的伤口上打了个勉强能看得结,一边将药水收进箱内一边继续说,「在犯罪研究里发现绝大部分的杀人魔都有一个破碎不堪的童年或家庭,他们经历了很多坏事,也许是心灵上又或者身体上的伤害才转变为后来这个样子。」


  Will深吸了一口气,舔了下干涩的唇,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握住Hannibal的手。


  「所以我会救你的,我会想办法在你那受伤漆黑的过去从中拉你一把,即使可能一个不小心连我自己也会跌进去。」


  在那个瞬间一向善于表达的Hannibal突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身体靠了上去将Will狠狠拥入怀中,并将自己的脸埋进Will颈肩,让整个鼻腔内充满来自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他想--这就是"喜欢"与"善良"的味道吧,就连那该死的剃须水也变得清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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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0